療程(一)

座落在無風帶的女人島，在它右側的岩石場的灣岸，擁有一大片熱帶樹林，但這片樹林卻不時的傳來巨大的聲響。

製造這片聲響的是來自一個全身包覆著繃帶的少年，他大肆瘋狂的破壞他眼前的一切，不在乎他差點陷入生死一線的危機，也不在乎曾經有人抱住他阻止他傷害自己的身體。

路飛腦裡滿滿都是在他倒下前的最後一幕，艾斯帶著一副放心的微笑，就這樣從他身上倒了下來。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這種畫面，怎麼可能會是真的…

“艾斯…艾斯他…還在等著我去救他啊！！！”

但艾斯呢？他人到底在哪裡？

為什麼有這麼多人都要擋在他面前去阻止他救艾斯呢？

“哈…哈…啊啊啊啊啊阿─────”

“這是哪？果然是在做夢嗎？”終於想起他應該注意到的問題，路飛抬起頭望向天空，對身邊的周遭環境並不是很清楚，或許如他所說的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哈…哈…哈…”在一次又一次的發洩後，他暫時無法停止喘氣。

突然他痛苦的閉起眼睛，腦中浮現出艾斯承受著赤犬的攻擊倒落在地的樣子。

“啊…！！！”路飛抱著頭，痛苦的大叫著。

他倒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全身翻滾踢蹬著他的雙腳。

‘對不起啊，路飛。沒能好好得到你的幫助…’

在那場戰爭中，艾斯為了救他身受致命的傷，虛弱的靠在路飛身上訴說著他對路飛的歉意。

路飛在現實和回憶的混亂下，他無意中看到自己的右手，映入眼前的是那場戰爭中，他抱著艾斯的身軀，而他的右手上沾染著艾斯背上流出來的鮮血。

受不了打擊的路飛，他睜大眼睛，眼球佈滿了血絲，他再一次的放聲大叫著。

“嗚啊啊！啊啊啊！"

“消失啊！消失啊！…快給我消失！！…”

他一路瘋狂的大肆毀壞他身邊的一切，重重的用頭部撞上山壁。但那場在他心中悔恨的記憶，卻仍舊是糾纏住他不放似的，一再的在他腦海中重演。

他因為要撿取落在他腳邊的生命紙，而來不及躲開赤犬追上來的追擊，如果那時候他沒有這樣做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後面讓他悔恨一生的事吧。

‘路飛！！’看見他即將要被赤犬的攻擊擊殺的那一時刻，艾斯對他伸出了手跑了過來。

“給我住手啊！！！”像是預知到接下來的發展，路飛強力的用頭把樹木撞倒，想阻止他的記憶。

但他還是看見了…艾斯搶先一步擋在他面前承受著赤犬的攻擊，那個充滿岩漿的拳頭就這樣將艾斯的胸口燒穿一個大洞。

路飛受不了這樣的強烈的視覺刺激下，他發出有如野獸般受傷的吼聲，伸長了右手撞倒了樹木。

不顧自己的身體叫囂著不適，他盡可能毀壞周遭的一切，也許只有破壞才能夠讓他忘記這場噩夢吧。

注意到前方出現的木屐，路飛適才發現外人的接近，但他只是跪在地上雙手支撐著，低聲的喘氣。

“哈…哈…”

就算他此時呼吸並不是很順暢，但仍圓睜著眼看著站在他面前穿著和服樣式的魚人。

注意到路飛帶著野性的眼神望向他，甚平想起在推進城內他從艾斯那裡聽來的請託。

在推進城的地下監獄，甚平和艾斯席地而坐，似乎覺悟到自己的一生就要葬送在這裡，艾斯他緩緩的對甚平開了口。

‘如果我就這樣死了的話…雖然很不好意思，但請幫忙照顧路飛吧…’

回到現實，甚平看著以路飛為中心所製造的這場破壞，他慢慢的靠近那心靈受到嚴重創傷的孩子，困難的開口說道。

“戰爭結束了，艾斯他已經…”

“不許說，什麽都不要說！”路飛打斷了甚平的話，他發出一種介於憤怒和悲慟的聲音，接著止不住喘氣。

“臉頰的話…也已經用快裂開的程度捏過了！”路飛的眼神雖然帶著野性，但仍看的出他所隱藏起來的受傷。

“如果這是夢的話應該會醒的，但這不是夢吧…？”沒有帶著疑問的，而是用一種非常肯定的語氣，路飛怯生生的說了出口。

想起艾斯和他在頂上戰爭他們兩兄弟唯一一次的合擊，卻料不到那是他們兄弟倆相處最後的時光。

‘變強了啊，路飛…’被路飛解開海樓石鎖鍊的艾斯，他一邊逃跑一邊稱讚自己的弟弟。

‘啊…總有一天會超越艾斯的哦！’被當時的喜悅充滿了內心，路飛當時完全料不到之後的後續發展。

回歸到現實，他身上的痛楚和記憶，無不提醒著艾斯就這樣倒落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輕易的為他斷送了生命。就算他再怎麼不願面對現實，那段痛苦的記憶卻仍然無時無刻的湧現上來，他不帶任何的希望，但哪怕一次就好，他也希望眼前的人能告訴他這一切全都不是真的。

“艾斯…是死了嗎？！”路飛跪坐在地，全身顫抖著淚流滿面，大聲的對甚平質問。

甚平有些困難的看著那受傷的少年，他沉默了一會，像是決定了什麼他才緩緩而道。

“是啊…已經死了…”

看著路飛的樣子，甚平沒得選擇，只能說出路飛耳中殘酷的真相。

聽著甚平的回答，路飛原本皺著一張臉，慢慢舒張起來。原本咬著下唇想止住他胸腔的壓抑不住的情感，卻在他確認艾斯的死後，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依靠讓他不禁放聲大哭。

他無助的哭嚎，在失去艾斯的悲痛下，路飛漸漸勾起屬於他們兄弟之間的回憶。

‘爺爺，艾斯是誰啊？’七歲的路飛不解的問著走在他前頭的卡普，完全不知道他將會遇到用自己的生命守護他的哥哥。

‘從現在開始要成為你的哥哥的人…’卡普為他的孫子簡單的解釋艾斯以後跟他的關係。

‘我們當朋友吧！’被艾斯一次又一次拒絕的路飛，仍不放棄的跟在艾斯的後頭，完全無視著艾斯對他的不友善，只是毫不在意的清了清身上的塵土，緊緊跟著他眼前唯一能夠依靠的人。

‘…有我在的話不會覺得痛苦嗎…’聽著路飛訴說他沒有任何依靠不想孤單一個人，就算被艾斯討厭也要執意跟著他。艾斯低沉著臉，回想起他曾在酒館向大人們他所詢問的事，他開口問道。

‘嗯。’路飛點了點頭。

‘…如果我不在了，你會困擾嗎…’艾斯再一次的問著路飛，他想知道對路飛而言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嗯。’路飛再一次的點頭。

‘你希望我活著嗎…？’聽著路飛前面兩次的同意，艾斯最後怯生生的問出他一直以來放在心裡最在意的話。艾斯不只一次聽見大人們對於羅杰的孩子，說著不被允許活下去的話。但他還是想從路飛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嗯。’路飛重重的點了頭，這個時候，他才打開了艾斯一直以來關上的心房。

‘雖然對不起你們，我即使有父母也還是一個人。’薩波面對著他兩個朋友，將自己一直隱瞞的心事說了出來。沒有人知道，長久以來他是如此的孤獨，直到他遇見了艾斯路飛他們，他的生命才有了意義。

‘艾斯、路飛我們一定要出海。’薩波拉著艾斯和路飛，站在島上的懸崖附近，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大海。

‘飛出這個國家！要變得自由！變得比誰都還要來的自由！’薩波帶著憧憬的眼神眺望著大海，期盼著掙脫一切的枷鎖，也要出海過著他所追求的自由。

‘我要成為海賊一直獲勝一直獲勝要獲得最高的名聲，只有那樣才是我活著的證據。’聽見薩波出海的理由，艾斯說出他想成為海賊的真正原因。

‘不管世界上的人們不認同我，不管有多討厭我！也要成為大海賊讓他們好看！’

‘我們是兄弟了。’他們三個人舉杯碰杯，宣布他們結為兄弟。

‘無論什麼事都會照著父親的說的那樣做，會乖乖聽著你的命令！’被父親雇傭的海賊給抓住的薩波，看著他重要的兄弟們即將被海賊遭受到傷害。他顫抖著身體，沒有看向艾斯和路飛，對著他的父親妥協。

‘所以請不要傷害他們兩個。求求你，因為他們兩個是我很重要的兄弟！！！’薩波咬著下唇，慢慢流出眼淚，對著他唯一可以懇求的父親為他的兄弟們求情。

‘喂！不要跟他走啊！’看著他最重要的朋友即將被帶走，艾斯面帶震驚想要抓住薩波的手，卻被海賊壓制住身體整個人都動彈不得，而一旁的路飛也跟他一樣被壓制在地上。

‘我們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們的！不是說好了一起追求自由嗎？！’艾斯跪在地上，身邊圍繞著海賊讓他沒有辦法過去薩波身邊，只能大聲的對薩波說他們一直以來所追求的事物。

‘你這樣就放棄了嗎？！薩波──’艾斯大叫的想要動搖薩波犧牲自己的決心，可是不管他怎麼大聲呼喊，都無法止住薩波的腳步，也料不到那將會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面。

‘不是約定了，暫時忘記薩波的事！這也許是那傢伙的幸福…’在樹屋內，躺在床上聽見路飛想著薩波現在如何了，艾斯很快打斷路飛的話要他閉嘴睡覺。

‘不許說薩波的壞話！’火場上，聽著布魯杰姆說著薩波像其他貴族一樣鄙視他們，讓艾斯忍不住怒火發動攻擊衝向他。

‘路飛，你這傢伙…以為我死了嗎？！’好不容易從火災逃了出來的艾斯，在他換上衣服時，路飛突然抱住他，流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

‘別隨便擅自以為我死了啊！’聽著路飛的擔心看見他哭泣的表情，雖然知道路飛是在擔心自己，但艾斯看著路飛一副他快死的表情，他忍不住怒氣十足的暴打路飛一頓。

‘像我們這樣的混混也非常明白，也會有不想回去的地方！如果那傢伙覺得幸福的話…怎麼會一個人掛著海賊旗一個人出海呢？！’達旦的部下說著薩波被天龍人炮擊的噩耗，知道路飛和艾斯無法接受他所說的一切，但仍說出他自己對薩波的看法。

‘原來薩波沒有幸福。’聽到薩波的死訊，路飛後悔自己為什麼會認為薩波得到他的幸福，難過得大哭起來。

‘為什麼我們沒有把他奪回來啊！’艾斯抱著頭，十分的悔恨自己當時未能救出他的朋友。

讀著薩波出航前寄來的信，艾斯看著裡面的內容是寫著薩波他已動身前往大海，要變的比誰都強成為海賊，然後相約在大海的某一處再次相見。

‘艾斯，我和你到底誰才是大哥呢？’

‘長男兩人、弟弟一人雖然很奇怪，但這羈絆是我的寶藏。’

‘雖然路飛那傢伙還是很弱的鼻涕蟲，卻是我們的弟弟。’

‘他就拜託你了。’

在看見信紙上薩波留的最後一句話，讓艾斯終於止不住慟哭。

‘薩波快看，我出海了！！！’

時光飛逝轉眼間路飛也十七歲了，在三年前他送艾斯出海，這次終於輪到他能像哥哥們一樣成為了海賊。

‘薩波是第一個，艾斯是第二個…接著換我了。’他壓了壓草帽，避免被海風吹走，眼睛盯著前方的大海，他知道在那裡有他的目標要追趕。

‘等著瞧艾斯，我會瞬間超越你的。’

‘絕對不會輸給你們的！！！’路飛乘著小船，高舉著雙手握成拳仰望著天空，大聲的宣布他的決心，準備開始他在大海上的冒險。

回想著他們一點一滴過去的回憶，還有確定了艾斯的死訊後，路飛終於壓抑不住哭泣的慾望，像是個無助的孩子張著嘴巴，毫無保留他的傷心，將所有的悲傷宣洩而出。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狠狠的，不帶任何保留的皺著一張臉，放肆的大哭，叫著哥哥的名字。讓站在一旁的甚平，聞之鼻酸，只能任由路飛哭得無法自己。

笨蛋哥哥，你要我拿什麼活下去。不是說好不會死的…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為什麼你要說謊啊。艾斯…艾斯是騙子！是大騙子！

“說什麼海賊王啊！”路飛摀住自己的雙眼，傷心的看不見任何事物，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痛。

“我真是太弱了！！！”他責備自己是如此的弱小，毫無顧忌的大聲哭嚎，讓他心中的悲痛傳達到空中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