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羅注意到路飛一副身體不適的樣子,做為醫生的他很快的為他的病人進行診斷。
羅放下診斷工具,讓路飛在床上躺平,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臉上痛苦的路飛問道。
“草帽當家,你昨天晚上有吃了什麼東西?”依照路飛病痛的症狀,他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小子絕對趁他不注意時偷吃了什麼。
路飛轉了轉眼睛,突然靈光一閃,便誠實的對羅坦白道。
“聽你這麼一說,我晚上肚子餓的時候,順手把口袋的草菇拿來填飽肚子的說。”
羅挑了眉,不意外的看出路飛的確有食物中毒的樣子。他扶了下額頭,稍微換了下坐著的姿勢繼續問下去。
“那剩下的草菇在哪裡?”雖然說沒有樣品憑他的醫術,他照樣有辦法做出藥劑,但如果有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了。
“都全部被我吃掉了。”
路飛表現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結果他得到的是羅送給他一個爆栗。
“笨蛋,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隨便亂食草菇的嗎?那有可能是毒菇啊!”羅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天知道這幾天他跟路飛的相處,他所自豪的沉著冷靜形象全被這小鬼給破壞殆盡。
“現在鬧肚疼了吧!”
“可是以前這樣吃都沒有什麼事啊!”路飛抱著肚子,額頭冒著冷汗,有些不能理解為何他習以為常的常識怎麼會沒用呢。
其實路飛完全忘記,在他小時候採集草菇時,附近還有毒蛇虎視眈眈的把他視為獵物,讓發現他的哥哥們是怎樣擔心又著急的揮手招他過來,甚至用水管擊斃那條毒蛇,到最後為了阻止他吃下毒菇,還得趁他不注意時偷偷丟掉,但這段記憶可惜沒能讓路飛想起。
“你到底以前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啊,草帽當家?”羅無力的靠在臨時做成的椅子,一臉頭疼的揉了下太陽穴。
羅對於路飛能夠平平安安的成長感到訝異,路飛能這樣平安無事的活下去,看來有一半大概歸功於他那兩位守護他成長的哥哥們吧。
他強迫路飛乖乖在床上躺著後,便順著原路回去潛水艇,為路飛調製解毒劑。回來樹屋後,不管路飛看到黑沉沉的藥表現出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硬是半哄半威脅的逼路飛把藥給吃了下去。
至於路飛妥協的結果,是羅拿出貝波最心愛的蜂蜜做為獎勵。
花了半天的時間休息,路飛很快的又恢復了先前活蹦亂跳的樣子。他拉著羅走出樹屋外,進行他口中所謂的島上探險。
跟之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由路飛在前方帶頭,而羅在後方跟上。羅看著路飛興奮的對著附近的花花草草發出驚嘆的樣子,早已不以為意了。
路飛放下手中先前取下的枯枝,他眼睛轉啊轉著,一個讓他曾倍感熟悉的東西映入他眼裡。
他跑到白色小花面前,蹲了下來,喃喃自語道。
“這座島上竟然能夠看見這種花,好幸運喔!”他伸手拔取,靠近鼻頭聞著。“若是薩波他們在這裡的話,一定跟我一樣很興奮的說。”
將路飛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裡的羅,不徐不緩的走來開口說道。
“草帽當家。”
“怎麼了?”路飛轉頭過來。
羅壓低了帽子,隱藏他那雙深邃的雙眼,直白的說出他這些日子一直想問路飛的話。
“你不想念你的夥伴嗎?從之前到現在,我一直都在聽著你講哥哥們的事情。”
“啊啊!那個啊!”路飛擺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便開始對羅解釋。“其實我也很想念大家,很想趕快見到他們。”
“只是,在這裡…”路飛的語氣開始稍微停頓,讓原本仔細聽他說話的羅很快察覺出路飛的異樣。
路飛像似沒有注意到有誰在他身邊,他仰望著被巨大的樹木遮蔽的天空,閉上眼睛回想著十年前他跟艾斯他們所探險的森林,細細的涓流,森林裡群居的動物,岸邊的海潮聲,草叢間的蟲鳴聲,這記憶中的一切彷彿和這裡重合起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沒有看著羅說道。
“太像了,這裡的一切,跟我和艾斯他們一起生活的地方實在是太像了。”路飛帶著留戀的眼神向前方的草地一眼望去。
“我跟艾斯他們因為某些原因得罪了海賊,為了躲避風頭,我們三個小鬼就躲在山上,搭建樹屋展開生活。那時我們三個人一起打獵,一起玩鬧,一起探險,每天都過著這種冒險刺激的生活。”
“雖然我並沒有刻意去想起,可偏偏腦海裡一直出現我們三人一起生活的回憶啊!”路飛說完,繼續沉浸在過往回憶裡。
羅反手將鬼泣扛在另一邊的肩膀上,拉近與路飛之間的距離。
“那對於你來說,一定是很美好的回憶吧。”不然你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在這裡流下這麼多眼淚。
“是啊!”路飛的口氣帶著理所當然。
“你一定很愛他們吧。”羅語氣肯定的問道。
“那是當然的!他們可是我最重要的哥哥。”同意羅的說法,路飛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好想他們喔!”路飛轉向著天空大喊,將自己心裡思念藉著此刻毫無猶豫的釋放出來。
路飛將心裡壓力釋放出來後,就在羅面前大喇喇的向後躺著。享受著日照的溫暖,一邊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羅坐下。
羅順著路飛的邀請坐了下來。他躺在草地上,跟路飛看著相同的風景問道。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要一直跟我說有關你哥哥的事呢?”
“我們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可以互相向對方說自己的心事。這是為什麼呢?”
路飛愣了一下轉頭看了旁邊一眼,即迅速轉了回來。
“那是因為…”他吞吞吐吐的說道。
路飛的表情開始有些動搖,他像是思索著什麼,最後決定說了出口。
“除了你,沒有人可以跟我談論艾斯他們了…”
他起身越過羅的身邊,繼續向前方行走著,在另一處的白色小花前蹲下。
“如果娜美在這裡,她一定會哭著抱住我避免我一直回想艾斯,大家一定會刻意不在我面前提艾斯的事。”
“但是…哪怕一個人知道也好,我不想艾斯被遺忘。”
“我很害怕,有一天我會想不起他們的模樣,還有他們對我的微笑。”
“所以才會跟你一直說我們兄弟的事。”
路飛低垂著頭,不敢讓羅看向自己的臉說著。
“對不起啊,特拉男。這樣說來,我好像在利用你。”他已經做好被羅討厭的心理準備了。
突然迎面襲來的陰影,讓路飛有些驚訝。羅的手就這樣放在他頭上,就像薩波、艾斯對他做的一樣。
“說什麼利用,在我看來你只是想跟我分享你哥哥的事。"羅的嗓音從上方傳來,溫柔得讓人想哭。
草帽當家,你很寂寞吧,害怕孤單一個人。所以才在我身邊一直說關於你哥哥的事。
“你果然耐不住寂寞啊。”羅的聲音摻雜些無奈。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跟你分享哥哥的事情的我是特別的呢?
“回去吧!我已經派人準備食物了,不需要餓著肚子打獵了。”羅收回手,對路飛提醒著,便轉身往海岸的方向走去。
“嗯。”路飛懷念在他頭上撫摸的觸感,他很快的收拾好情緒,快速跟上羅的腳步。
當他們來到海岸附近,遠遠的路飛便看到一群穿著白色制服的船員,將一道又一道的餐點從潛水艇送來岸邊。
當然這一切全都是羅的吩咐。
因為這些天的打野食,加上整天的特訓和捕捉野獸,還要額外應付路飛拉他參與的冒險,讓羅想要來點輕鬆且不浪費力氣的由他人為自己料理一切。於是他從懷裡撥打了電話蟲後,便讓佩金他們準備許久未曾品嚐的拿手好菜,作為犒賞自己。
紅心海賊團的成員們熟稔的將酒還有食物,一一擺放在被鋸開的樹木上面。早已習慣路飛看到食物總是第一個搶食的羅,在他喝下第一杯酒後,適才發現路飛的異樣。
“怎麼了,草帽當家,食物不合你胃口嗎?”羅有些疑惑的看向沒有動手的路飛,不解的問道。
看到桌上擺放的酒杯碗筷,路飛帶著懷念的表情看著前方的杯碗,眼淚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路飛用手臂擦去眼淚,回答羅的問題。“對不起,我想起以前我跟艾斯他們喝的結義杯,別在意我啊。”
路飛回想起他們喝結義杯所說的話,對羅解釋著他們兄弟以前喝酒結義的過程。
薩波被艾斯路飛供出他的真實身分後,他們三人在懸崖邊各自說出自己的夢想,發現三人間的夢想有可能無法讓彼此上自己的船後,艾斯便在薩波和路飛面前提出一個構想。
‘你們知道嗎?’艾斯拿出一瓶酒,對著另外兩個朋友說著。
他順手在被切開的年輪上,放置三隻酒杯。
艾斯轉開酒瓶的木塞,對著其中一隻杯子倒出酒液說道。‘交過杯就成為兄弟了。’
‘兄弟?!真的嗎?’路飛興趣盎然的看著杯中盛滿了酒,另一邊的薩波笑而不語。
‘當上海賊的時候說不定我們不是同一艘船的,但我們之間的關係用兄弟來連接!’艾斯繼續將剩下的酒杯盛滿,一邊說下去。
‘不管在哪裡,不管做什麼,這關係都不會斷掉。’
路飛他們三人各站一方,執起酒杯碰杯,開心的說道。
‘這樣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兄弟了!’
‘哦哦哦!!!’
碰完杯的他們,三人都露出開心的笑容,飲下杯中美酒為此紀念今天的大好日子,這也就是他們盃兄弟的由來。
聽完路飛說的他們三兄弟結義的過程,羅狡詰一笑。他執起酒杯輕碰了路飛前方擺放的杯子說。
“照你這麼說,那我現在跟你碰杯了,不就跟你成為兄弟了。”
路飛有些意外羅做出這樣的舉止,他闔起因吃驚而張開的嘴巴,對羅搖了搖頭。
“我的哥哥只有艾斯跟薩波,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不過,作為朋友也不錯啊!嘻嘻!”他執起酒杯直喝下肚,對著羅開心的發笑。
“這樣我們是朋友了!”
看著路飛自說自話的樣子,羅只是淡淡的說出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可是海賊的話。畢竟海賊們互相都是敵人,朋友這個詞根本不可能實際存在的,果然就只有在單純到一派天真的路飛口中才能說出來。突然,羅想到了什麼,他偏頭對著路飛取笑道,轉了話題。
“草帽當家,還真是愛哭鬼啊!”
羅回想著無論是在女人島上,還是這裡的無人島,路飛在他面前哭泣的次數多不勝數。
“你啊!是我見過最愛哭的男人了。”他壞心的看向那有些羞赧的少年。
路飛笑了笑,完全沒有反駁,因為曾經也有人這樣說過他。
他不好意思的說道。
“艾斯以前最討厭我哭了,只要我哭他就會罵我,可是薩波他卻會把我帶到一旁安慰我。”
“其實我都知道他們是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在安慰我。只是,現在…他們都不在了。”路飛的聲音說到後面愈說愈顫抖。
“所以,我不會再哭了。不會再讓別人擔心了。”
“這是我沒能救出艾斯該受的懲罰。”路飛抬起頭堅定的對羅笑了笑。
但羅對於路飛這樣的笑容,他說不上為什麼,他心裡有一種沉悶感壓在心頭,讓他感覺喘不過氣。
沒料到他一時的玩笑話,讓路飛的心情大幅低落,羅有些懊惱的握緊了拳頭,對自己不成熟感到惱怒。
他沉著張臉,開口對路飛說道。
“跟我過來!”
沒等路飛和其他正忙著準備其他料理的船員們來得及反應,他抓取路飛的手大步流星的離開,留下不解的眾人面面相覷。但在佩金出來代替船長的指揮下,剩下的人繼續各忙著自己份內的事,等待他們兩人歸來。
路飛愣愣的任由羅抓取自己的手,穿越無數道的小徑,直到羅停下腳步。路飛才發現他們四周的環境,是先前他對羅說出自己為什麼會對羅談論自己兄弟的地方。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寬敞的草坪上,陣陣微風將地上的落葉吹起,吹拂過路飛的身邊,上方的光線在樹枝的交錯下斑駁的灑在兩人身上。
路飛吞了下口水,收回了被羅放開的手,不解的開口問道。
“怎麼了,特拉男?幹嘛突然把我拉到這裡?”
被羅突然拉到這裡,完全不知道羅到底想做什麼的路飛,一頭霧水的看著他的背影。
“雖然遲了一點,草帽當家。”背對著路飛的羅,沒有管路飛對他的疑問,準備說著他真心想要讓路飛知道的話。
“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在說什麼?”也許是風聲太大遮蔽了羅說的話,路飛大聲的對羅說道。
“安靜點!草帽當家。”被路飛打斷的羅,再一次對路飛嚴肅的厲聲道。
似乎覺得羅有重要的事要對他說,路飛也難得的一臉嚴肅的看著對方。
“關於你哥哥的事,那不是你的錯。”
羅轉過身對著路飛說了出口,先前他從甚平口中得知戰場上的情況,他也知道路飛的心結一直都還在。
“怎麼突然說這個?”路飛表情開始有些抗拒。
他有點反感之後要談話的內容,正想轉身離開。卻被羅反手的給拉了回來,拉近了雙方的距離,與羅面對面的互相對視著。
“我再說一次,那並不是你的錯。”
羅雙手扶著路飛的肩膀,俯視著比他矮一個頭的少年。他的右手緩緩上移,撫摸著路飛黑色的短髮,目光柔和的輕聲細說。
“所以不需要為此自責,也沒有人會責怪你。”
“所以…原諒你自己吧…”最後他說出了他真正想對路飛說的話。
路飛聽完羅說的話,他睜大著雙目,咬著下唇忍耐著即將奔流而出的淚水。羅的話方才讓他內心一直承擔的罪惡感,直到現在才終於得以釋放。他一直無法原諒自己,若不是因為他要撿取他腳邊掉落的生命紙,他的哥哥艾斯就不會為了救他被赤犬殺死,嚴格上來說等於是艾斯是因為自己而死的。
是自己害死艾斯這件事,一直埋藏在他心裡深處,讓路飛心裡痛苦的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
看著正努力壓抑自己情緒的少年,羅只是把手放在路飛兩頰上,直視著他的眼睛說。
“別忍耐了,愛哭鬼。這裡除了我,沒有人會看見你的脆弱。”
“就僅此一次,把我當成你哥哥吧!”
雖然先前在甚平面前,路飛瘋狂的打爛他眼前的一切,為自己哥哥的死而哭嚎。但是在猶如自己兄長面前的羅,路飛聽完他說的話慢慢的流露出他孩子氣的一面。他撲向羅的懷裡無措的嚎啕大哭,如果是這個人,羅一定會像薩波那樣安慰他的吧,路飛是這樣想的。
但當路飛正哭得無法自己時,羅的一句話很快就打斷他的想像。
“草帽當家,你的鼻涕弄到我衣服了。”
羅稍微將路飛推離自己,有些難看的看著路飛在自己身上造成的痕跡,一種嫌棄的口吻,就這樣不適宜的從羅口中說了出來。
從兄長的美夢中打碎,還掛著眼淚的路飛忍不住抬頭對羅反擊道。
“不是你要我哭的嗎?渾蛋!”把他剛才碎滿一地的美好想像給還來啊!
“那也要給我好好哭啊!髒死了。”羅有些嫌惡的拍拍他身上的黏液,告誡著路飛。
“薩波都沒有這樣嫌棄過我!”路飛不滿的抗議。
“你還以為我真的是你哥嗎?”羅拍完身上髒汙後,開始低頭對路飛咆哮。
“不是你說要我把你當成哥哥看待嗎?”
對於羅的期待產生破滅,路飛突然覺得當時不顧自己的眼淚鼻涕沾上的薩波,是完全包容自己任性的好兄長,想到薩波的不在,讓他原本臨時止住的淚水再次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薩波…薩波是多麼好的哥哥。”他吸著鼻子抽搐的哭著,沒有看向羅。
聽聞路飛懷念般的說出自己哥哥的好,讓原本好心借他肩膀的羅開始感到不滿。
“別隨隨便便的拿我跟你哥哥做比較啊!”
就這樣原本應該是路飛感傷的感情宣洩,到最後演變成他跟羅兩人嘴皮上的吵架了。他們回去吃飯的時候,在紅心海賊團的成員面前,雙方仍然互相賭氣的不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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