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宴會了!”
在草帽說出他們代表性的開場白後,一場熱鬧的盛宴就此開始。
經歷這場戰爭的人們、戰士們,收拾起悲傷重新振作,一同加入為他們恩人所舉辦的餐會。
其中做為英雄的代表,草帽一夥及競技場的勇士們被安排在宴會中接近王族的座位。國王為了感念這些英雄的付出,中間還安排德雷斯羅薩著名的舞女跳著性感的舞姿,還有樂師彈奏優美的音樂,並準備更多美食美酒來慰勞這些英雄們。
海賊獵人索隆坐在地上跟那些競技場的英雄們乾杯、擊掌;被其他人尊稱為『GOD』的烏索普則被那些從童玩詛咒解放的海賊給團團圍住,接受被解放的海賊們的歡呼;妮可羅賓正用著電話蟲對桑尼號的大家聯繫,一邊笑笑地看著其他人的吵鬧演出;和之國的兩位武士也一同加入他們的宴會中大快朵頤的吃著他們眼中的異國料理。
在這裡面最為注目的當然是以他們為首的船長──草帽路飛,那個少年善用他的橡膠能力伸長了手臂,將他身邊所有餐盤中的食物全部搜刮下來,僅僅留下杯盤狼藉的桌子。
沒有參與草帽一夥的熱鬧狂歡,特拉法爾加羅隻身一人抱著野太刀走向了外邊,他隨地挑了一處安靜的位子坐了下來,似乎對他眼前的聚會完全不感興趣。
沒有人注意到,那看似與熱鬧隔離的死亡外科醫生,正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現場所有人的互動,不忘了密切注意外面的風吹草動,好隨時提醒他的盟友趕在危險來臨之前離開。
當羅確認過外邊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徘徊後,這才把注意力放在場內的所有人身上。他將視線掃過一張張各異的面孔,雖然每個人臉上身上都還帶著些不少外傷,但羅可以從他們臉上看出一種能活下去的感激。這些歷經浩劫歸來的人們,經過這場戰爭後紛紛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觀,開始對於身邊的事物更加重視,深深的體會到彼此之間的互相尊重。
這個國家經過這一天劇烈的變化,恐怕需要花更多時間去重建他們的心理建設。驚恐的畫面,置身戰場的恐怖經驗,讓他們過去的夢魘再次重演。
但這些人還能壓下恐懼,跟著他們一起對抗多弗朗明哥,也算是不容易了。
羅拿取一碗熱湯喝下,繼續看著眼前熱鬧的聚會。雖然他的表情沒什麼過多變化,但那雙眼神卻早已失去他向來的冰冷。
也許是『溫暖』會傳染吧?在他與草帽的多次接觸之下,羅身上的氣息已漸漸褪去那拒人之外的冷漠,他自己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吧。
羅過去曾想像過無數次跟多弗朗明哥正面決裂後將會是怎麼樣的局面,卻沒有想到過他會有一天和各路不同的英雄們一起慶祝打倒多弗朗明哥的盛宴。
畢竟,他的計畫本來就是藉由他人之手來除掉那個男人。像現在這樣陰陽差錯的聯合其他海賊一起推翻多弗朗明哥的政權,是他當初完全始料不到的事。
而給予他親自復仇的機會、帶給這個國家改變的少年,正處在宴會的中心接受眾人的圍繞。那個少年開心的雙手拿著肉,做出在上一座島上羅曾見識過的鼻子插入筷子的舉動,身體隨著音樂的擺動而快樂的跳起舞。
看著草帽那誇張的吃像做出令人滑稽的舉動,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一起快樂地咯咯笑,也吸引不少外圍大批的人們跟著一同加入這場狂歡。
看著路飛手足舞蹈笑得愈發燦爛的模樣,羅似乎也跟著受了路飛的影響,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了微笑。
其實像現在這樣慶祝日子,偶爾來一次也是不錯。
羅對眼前的聚會失去了興趣,便收回了視線放鬆了身子,抱住野太刀靠著後方的牆壁短暫休憩。
當羅再次抬起了頭來,望向遠方的瞳孔彷彿想看到些什麼。在他無意識地用左手碰觸了下自己的右手臂,從指尖感覺到肌膚有些凹凸不平的癒合之處,他也只是稍微皺下眉頭隨之放鬆,並沒有特別表示什麼。彷彿沒有任何異樣,只是沉默的望著遠處。
雖然德雷斯羅薩的人民都知道是路飛等人從多弗朗明哥手中得到了勝利,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英雄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
沒有人知道在這場宴會開始的好幾個鐘頭前,特拉法爾加羅被多弗朗明哥殘忍的用『線鉅』這個招式削斷了右手,在草帽路飛趕上來救他之前,被多弗朗明哥一次又一次地給予他不少痛苦的折磨。
好在他原本割裂的地方在蔓雪莉公主與雷歐的幫助下得以縫合連接上去,而他自身的手術果實能力以肉眼看不見得速度下慢慢的活化他壞死的細胞,讓他的皮膚和表皮組織自然的再生,從外觀上來看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一道不是很明顯的疤痕。
但是能夠接上他的手臂,對羅而言已可稱得上是萬幸了。
在前場戰鬥中獲得這道傷疤,讓羅的心裡很有感觸。因為這道痕跡,可以說是他為自己的命運抗爭所得來的。
特拉法爾加羅稍微伸展了下手臂,動了動手指。一一確認了下骨頭、血管、神經的連結後,便繼續他下一步的步驟。當他想更進一步做些複雜的動作時,一不小心的使力過度,導致他的手臂再次呈現無力的狀態失去了知覺。
見狀,他再次試圖抬起手臂,仍然毫無動靜。
羅的眼神暗了一下,很快地恢復原來的清明。想要早點讓手臂恢復原來的狀態,看來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對於目前手臂癒合的恢復速度沒有想像中快速,讓他對此有些微的失望,但他心中更多的乃屬於慶幸這件事。
失望的是憑著小人族的即時治療和縫合以及自身加快恢復細胞的能力,想要一口氣完全恢復原來的狀態,對他而言果然是不太現實。
看來,他還有好長一段的復健時間要走,不過很有可能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靈活使用他的手臂了。
但比起手臂是否能操作自如,他還能站在這裡參與草帽的盛宴也算是非常的幸運了。
羅閉上眼睛,回想起自己的計畫因多弗朗明哥而破滅,但他們到最後還能夠反敗為勝,在他看來可以稱的算是奇蹟了。
當時他已經做好赴死的心理準備了,在他送走桑尼號獨自對上多弗朗明哥的時候。若是無法在這裡將那可恨的男人打倒的話,計畫什麼的對他一點意義都沒有。
因為他的時間,早在十三年前那場雪夜就停止了。
可是,命運卻讓他活著。讓他在這座島上重新抓住扳倒多弗朗明哥的契機,而他也在草帽的幫助下,奪回討伐多弗朗明哥的挑戰權。
是草帽讓他燃起他心中沉寂以久的熱血,讓他正視面對他過去不敢直面對上的陰影。
然而現在多弗朗明哥現下卻不知所蹤,其他的幹部在海軍的押送中趁亂逃跑,僅僅留下被他們當成棄子的部下承受眾人的憤怒。就不知道那幾名脫逃的家族幹部是否在別處重新會合,準備逃離德雷斯羅薩這個國家。
若事實如他所猜想的一樣,那他得另外去搜尋情資來追蹤他們可能的去處,他沒辦法做到放任多弗朗明哥逃走。
話說回來,雖然說現在他終於得到了柯拉松想給予他不被死亡絆住的自由,可是到了現在為什麼他卻一點都沒有快樂的感覺。向多弗朗明哥復仇後,他理應從這復仇的束縛給解脫了才對啊!
他不是已經獲得了真正的自由了嗎?可為什麼他的心反而比之前更加空虛呢?完成他復仇的目的後,往後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羅原本還在思索的心思,被突然前方一道陰影擋住他眼前的火光所打斷了。他原本略顯不耐的心情在看到對方穿著的草鞋後,他的眉頭不經意地鬆懈了下來。
“原來你在這裡啊,特拉男。”
說話者的聲音不意外是自己所熟知的稚嫩聲音,羅稍微抬了下眼對上路飛,隨後露出了笑容。
“草帽當家…你還是老樣子啊…”
那個孩子如他所猜想的一樣,雙手抱者滿滿的食物,還幫他拿著他最愛的烤魚。路飛在嘴裡塞滿食物,就像是個進食中的老鼠,一吃東西就停不下來。
臉鼓鼓的滑稽模樣,令人覺得可愛又好笑,任誰也無法聯想這麼單純傻笑的少年,竟然擁有四億貝里的懸賞金額。
那少年吞嚥了一下口中的食物,沒詢問他的意見就擅自坐在他身旁看著跟他一樣的風景。沒等羅發出他的疑惑,便遞上手裡握的烤魚拿給他的盟友。
“拿去吧!特拉男!吃飽了,馬上就可以恢復元氣喔!”少年口齒不清的說著。
“從剛才就看到特拉男似乎沒有吃東西的樣子,這樣會沒有力氣的。”
路飛咬著不知從哪裡變出來雞腿,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的盟友。
“快拿啊!”
路飛眼中的期待,讓羅想不出什麼拒絕的話。再說,沒有人能夠拒絕路飛的決定。
羅伸手拿取路飛遞給他的烤魚,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後將視線安在專注在吃的路飛身上。
那雙深灰色的眼睛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緒,沒有人知道死亡外科醫生到底在想什麼。
一直專注在食物上面的路飛,嘴巴手腳都不得閒,直到他眼睛的餘光發現羅一點動作也沒有,只是專注的看著自己,不…應該是看著他吃東西的樣子。難道說羅也想吃他現在吃的東西嗎?
誤以為對方跟自己一樣想要吃肉,路飛想也沒想的將被自己咬過一口的肉給遞了過去。
“怎麼了,特拉男。你是想吃這個嗎?”
“不。”羅迴避了路飛的視線,搖了下手上的魚。“我吃這個就好。”
“是嗎?那就算了。”
被拒絕的路飛也不氣惱,他一如往常的狼吞虎嚥繼續專注他眼前的大餐,不忘了從其他人桌上繼續補充他的食物。
看著路飛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羅暫時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他偷偷的收回窺視路飛的視線,開始細嚼慢嚥吃著他口中的食物。
吃下第一口,接著第二口,默默地咀嚼了一會。一種令他說不上的感動在他心口蔓延。
這是他第一次…他覺得口中的食物比起他以往做的還要美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廚師廚藝高明的關係,還是歷劫歸來的他因為心理作用下覺得再怎麼普通的食物吃起來非常美味。
羅此刻心裡的想法,只有一個。
──原來能活下來跟同伴們吃著宴會中的佳餚,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在路飛坐在一旁的陪同下,羅也顧不得拘謹,他沒有節制得大口吞嚥下去,彷如多天沒進食的飢餓者。而羅狼吞虎嚥的樣子,幾乎讓附近的人看傻了眼,畢竟這跟他們所知道的原七武海形象有些嚴重落差。
偷偷用著餘光看著羅跟他一起享用眼前的美饌,路飛開始覺得口中的肉變的更加美味了,雖然他不知道羅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但是能夠大快朵頤的吃下這些食物就代表羅沒事了,單純的路飛是這樣想的。
他開心得伸長了手繼續偷襲其他人的盤子,在別人的怒罵下為自己和羅搶來不少食物。他看著自己與羅中間堆積了像山一樣高的食物,想必應該是夠他們吃了吧?
路飛的目光重新對上了羅的側臉,隨後不由自主地往下看。當他的視線來到羅的右臂時,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復染,笑容也跟著收了起來。
雖然從外觀上來看羅的手似乎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但跟羅一起行動的路飛卻很清楚,那件外套所覆蓋下的手臂,曾經被敵人殘忍地給切割下來。
那是自己沒來得及趕上,害羅被多弗朗明哥給抓住還給削斷了手臂。
路飛永遠忘不了當時他所目睹的情景,那是他永遠不想再見到的血腥場景。
在他記憶中,羅的全身的幾乎是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他遍體鱗傷的倒在血泊中,在羅距離不遠的地方掉落一條帶著刺青的手臂。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他產生極大的憤怒,他幾乎是呈現瘋狂的對多弗朗明哥發動攻擊。
雖然在他們迎來勝利後,羅對他說戰鬥中難免會有損傷,要他不需要為此事掛在心上。話雖如此,但路飛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對羅的手臂非常的在意。也許是因為他沒能遵守約定的關係,所以才會這麼掛記在心上。
明明在上樓前與羅說好要一起打飛多弗朗明哥的,結果他卻在羅最需要他的時候沒能來得及趕上。
若是能早一點趕上的話,那就好了…
也不會讓羅承受著身體被切割的痛苦。而這樣的想法,在路飛的腦海不停的迴盪著。
早已在一旁注意到路飛的不對勁,特拉法爾加羅雖然很想像往常一樣視若無睹,但他發現他辦不到。
對於路飛難得安靜的樣子他有些不適應,羅隨口拋出一個話題。
“不去跟你的夥伴耍寶,來我這裡幹嘛?”
“說要跟我一起吃飯,結果吃到一半突然發起呆來。還真不像平常的你。”
“什麼嘛!我偶爾也想這樣安靜的時候啊!特拉男就這麼不歡迎我嗎?”
“你會想要安靜一下?”
羅揚起了眉毛,露出一副他感到意外的眼神。誰都知道草帽路飛是一刻都停不下來的人,路飛能在五分鐘內乖乖停留在同一個地方,他就吞下一百顆梅干飯糰。
結果那副表情不小心被路飛捕捉到,他不意外的得到路飛發出來的抗議。
路飛收起他佯裝生氣的樣子,慢慢地撫平了情緒。
當他的視線再次對上羅的手後,心裡藏不住話的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那…特拉男,你的手還好嗎?”
羅停止了進食看了一下路飛,他眼中的少年垂下眼睫似乎有些不安,比起往常少了些活力。至於這傢伙在糾結什麼,羅不用問也知道。依照那孩子的性子,八九不離十是因為自己的關係。
“雖然有小人族的幫忙治癒,但比起先前我所考量到的最壞的狀況,現在這個樣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被砍掉的手臂還能接上來,能夠恢復七八成可稱得算是奇蹟了。”
“復健這種事是急不得的,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才能修養好。”
“是這樣嗎?”聽到身為醫生的羅都這麼說了,路飛雖然並不是很理解,但仍努力消化完這個消息。
“可是…若是我能早點趕上的話…特拉男就不會那個明哥給打那麼慘了。”路飛的聲音說到最後,肩膀跟著垮了下來。
聽到路飛比起平常有些悶悶的聲音,羅稍微嘆了口氣。老實說,他不是很習慣路飛現在這個樣子。雖然他曾看過路飛失態、憤恨、傷心的模樣,但像現在這樣垂頭喪氣的表情,一點也不適合他。
羅敲了下路飛的頭,成功引起對方注意,在路飛發出抗議之前他搶先說道:“不是說過了嗎?你不需要在意。”
他語氣平穩的說出當初他成為海賊時的決心。
“在我成為海賊的那一天起,就早已置生死於度外了。”羅話鋒一轉,“同樣作為海賊的你,也是跟我一樣是這麼想的,對吧?”
“再說,那個時候…”羅低垂著眼回想起當時被路飛保護的情景,接續說下去。“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他撫上路飛柔軟的黑髮,眼神沉穩帶著溫柔。“我還能站在這裡,不就是託你的福嗎?”
“是這樣嗎?"
路飛歪著頭不是很理解。但想到羅還活著,沒有死,他就感到萬分慶幸。
“不過,特拉男能接上手臂真的是太好了呢。”路飛笑了笑再次拾起手邊放下的碗盤,繼續專注在吃的上面,並沒有注意到羅對他投視著難以解釋的目光。
看著路飛依舊笑的傻氣的笑容,羅忍不住將思緒回想起當時路飛擊敗貝拉密,急奔到他身邊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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